张家子房房子塌了

很久没更就是三次忙!忙完就回来码字!!!

【花亦山ALL郡】晚来天欲雪·番外(二)

·来啦,说好的小季番外~

·想了很多话,评论区再聊吧,先给大家恰粮(也可能是🔪doge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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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欲买桂花

  

  “这个!这个暖和!”“还有这个,这个也好吃,你尝尝!”

  

  南怡同季元启并肩走在灯影绰绰的街巷,青年一会儿为她买提肉桂糍粑,一会儿又捧了袋糖油果子到她面前。

  

  像极了从前相伴夜游宣京的情形。

  

  "哎那个!"季元启兴致勃勃地指着几步外的小摊贩,"那个竹编小兔!"

  

  摊面上摆了各式各样的竹编物件:螳螂、雀鸟、蝴蝶......季元启远远地便看见那只乖巧憨态的兔子,很像她,柔软而坚定。而南怡最先注意到的,却是最上面那只几欲腾飞的鹤。

  

  “这个怎么样?”季元启举到她眼前,“我送你好不好?”

  

  “这可是小店的招牌,”摊主也在一边帮腔,“许多小姑娘都抢着要呢,小伙子真有眼光,买一个送给心上人吧!”

  

  “心、心上人!我、我……”

  

  像是被提及了难以宣之于口的旖旎心事,青年霎时红了脸,结结巴巴说不出话,只那双鸢色眼眸湿漉漉地望着她。

  

  “要一个吧,”南怡看了眼他,浅笑着,“放在花灯里。”

  

  靠近江岸,微凉浅风轻拂,南怡拢紧了裘领,白色绒毛愈发衬得她脸颊通红,她吸着鼻子眯了眯眼,呼出的白气熏红了鼻尖。

  

  “冷吗?”季元启一边问着,一边就要脱下身上的披风。

  

  “没关系。”南怡没有留给他任何间隙,加快了几个步子,季元启便已明了,于是只能垂丧地默默将系绳重新系好。

  

  

  两人来到了岸边石阶,此处是蔷走镖时偶然发现的,虽小却胜在人少清静。她蹲在最低那层石阶边,将手里的河灯放下,灯内小兔被火光映出影子。

  

  一入水面,小方灯便悠悠荡荡随水流漂远,灯罩上那只小巧的影子也跟着摇摇晃晃。它渐渐远去,汇入一盏盏河灯组成的川流,汇入江面上的万点星火,再也分辨不清。

  

  从此,江河湖海便是它的归处。

  

  南怡的目光跟着晚灯走远,仿佛思绪也飘向那头的水天一色。而季元启只看着她,看着她一如从前却又若即若离的侧颜。

  

  “季元启。”

  

  她突然沉声唤他,用前所未有的陌生口吻。

  

  “我在!”被唤到的人一下挺直了腰背。

  

  “我们……就在这里道别吧。”

  

  少女站起身转过来低头看他,江风恰至,吹动她的鬓发,还有眼眸中闪烁的微光。

  

  青年如遭当头一棒,愣神了一瞬,紧接着立刻涨红了脸猛地起身,急得话都说不清楚:“我……不…不要…我知道你恨我,”他颤抖着声音,手牵起她的往自己脸上用劲,“你打我骂我吧!就、就是……别赶我走……”

  

  南怡的手被季元启的双手握着,指尖贴着他微烫的脸。他离她那样近,近得能触到他的温暖,却灼着她心肺疼。

  

  

  恍惚间,她的耳边响起一道熟悉而渺远的声音——

  

  “小花——你理理我嘛——”少年人手肘撑着褐色的脑袋挡住她的视线,“小爷发誓,我以后一定不满着你了,真的!”

  

  从前季元启惹她生气之后,总是殷勤又不懈地追在她身后缠着求原谅。那双鸢色的眸子巴巴地望着她,目光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似的。等到她终于肯分给他一个眼神,便立刻恢复精神,嬉皮笑脸凑上前:“我们去吃烤鸭好不好?”

  

  那是桂花载酒的年岁,独属于少年的莽直与炽烈裹挟着她,春风得意,马蹄轻急。

  

  

  而今,却只有相顾无言后的泪眼滂沱。南怡只觉胸口下方沉着块石头,拉着整颗心下坠,越坠越深。她缓缓吸了口气,平稳地道出:“我不恨你,季元启,所以你也不要苛责自己。”

  

  “……什么?”他显然不解,“你、你不恨我……为什么?”

  

  似是忘了呼吸,他仍牵着南怡。她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,想了想,答:“季家虽自成清流,但久处于危楼之上,若无支撑,太易倾覆。”一边说一边抬眼看向他,“作为季家之子,你必须要做选择。”

  

  她抚慰似地笑着:“若易位而处,我不一定能做到如你一般舍命相陪。”

  

  少女一字一句都在替他正名,季元启的脸色却愈发苍白,眼中升起难以掩藏的恐慌。

  

  南怡娓娓道来,像极了那年她同他讲述儿时趣事的温和柔软,

  

  “你本可以隔岸观火,待到局势明朗,再坐收渔利。至少不会有这一趟的危险和辛苦。”

  

  “可你还是陪我闯了明雍地宫,淌了书阁楼火,替我挡箭,帮我查案……”

  

  说到后面,她的声音有些不稳,于是又深深吐息——“还有南塘地心山,我们遭遇文司宥截击时,你都护着我……”

  

  她还记得小七拼死将他们送出山洞,两人都身心交瘁时,他仍然撑着身子挡在自己和火铳之间的背影。

  

  至少那时他是真心的。

  

  至少曾经山水一程,他是真心的。

  

  “同窗一场,季元启,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

  

  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

  

  他跌坐在石阶上泣不成声,溢出的话哽咽沙哑,那双手却仍固执得不肯放开,生怕被丢弃。看着季元启埋着身子双肩佝偻的模样,南怡仰了仰头,收回眼中的湿意后缓缓蹲下。

  

  她的手背已然濡湿,沾着他收不住的发烫眼泪。空出的那只手轻轻抚上季元启被蹭得乱糟糟的额间碎发,他的头发看着卷翘,其实摸起来很细软,让人觉得温暖。从前她真的很喜欢这样宽慰他。

  

  南怡柔声:“别哭啊……”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发丝,“你这样……就又让我想起那日早春,我遇见那个被野鸡追赶还掉入陷阱的季大少爷了……”

  

  仿佛过往种种皆在眼前,她笑了笑:“那个恣意张扬的鲜衣少年,明媚得就像那年明雍的春阳,当真是一眼惊鸿,从此念念不忘……”

  

  说到此,少女双眸却蓦得一暗,苦笑道:“可是也是那个季大少爷,从一开始就将我推入了楚禺和桓瑶的擂台。”

  

  话音一落,季元启陡然身形一僵,抬起还挂着晶莹的脸,怔怔地问她:“你……都知道了?”

  

  南怡看着他不说话,最后垂下了头,眼底闪过不忍。她不想伤他,所以有些话说不出口,也不知道从何说起。年少情谊太过珍重,她还是希望他们之间能善始善终。

  

  可是世间万事,焉能皆如意?彼时他已做出了选择,那么她也该给他答案。

  

  于是季元启便见着她直起身侧过去不看他:“也不难啊,毕竟我们后来并肩太多次了,多到只要你在身后,我就能察觉你的气息。”

  

  那时她的轻功虽不如他,但也不低,况且许多时候,季元启都没有对她隐藏自己的气息。

  

  “所以在明雍时,我就猜到几分了。”

  

  可纵然她知晓,却还是选择相信他,一次次地将后背无条件交给他。

  

  南怡忽然感到被一个颤抖滚烫的怀抱拥住,还有溃不成军的哀求:“对不起……是我、是我一直在利用你,利用你对我的信任,是我背叛了我们之间的友谊,对不起……你恨我怨我,怎么样都行,求你别让我走,不要忘记我……对不起、真的对不起……”

  

  季元启早在她说话间便已站起,她将话挑得足够明白,他当然清楚。原不过一场早有预谋,但她还是甘愿入局,甘愿拼死一场。

  

  可既然拼过了,便也死心了。于是她花了这一程,将自己从结痂溃烂的泥沼里救出,同每一个人,以及曾经的自己诀别。

  

  而他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愧悔。心上如同被刀剜出一道道沟壑,血肉模糊。从深渊里伸出的爪牙,撕裂四肢骨骼,将他一点点销蚀殆尽。

  

  他想起那年的寒江府,初雪下得很早。他们一入境,便裹上了冬衣。两个人一面躲避暗斋的追杀,一面搜寻着花忱的消息,还探查到外围大公主、首辅、宸王和璇玑崖几股势力的窥伺。

  

  接二连三的线索将他们一步步引向一个触目惊心的真相,那时,季元启便察觉到,众虎夺食,一触即发。她在兄长生死未卜的境遇下,亲手撕开父母身死的隐情,而他背后还有整个季家。那段时间,他们俩皆是强挺精神,死撑着谁也不愿先开口。

  

  前路重雾弥漫,他需要早做准备。那一晚,他写下了传与宸王府的密信。却在准备出门交予暗线时,见到她郑重的脸。

  

  “子亦,我有个计划。”

  

  她的语气和之前查桓瑶案公堂做戏时一样,没有什么异常。

  

  “但是需要你回宣京。”

  

  如今他才回味出她眼里的决然。

  

  还有那个似要将他铭刻的深深回眸。

  

  原来这一切她全盘知晓。

  

  他同小王爷传信,想力挽整个季家,甚至他的犹疑挣扎,原来她都一清二楚。

  

  所以她给了他理由抽身离去。

  

  那夜他目送她裹着朱红披风的孤勇背影消失在雪幕里,或许从那时起他就该意识到,此生他们之间再也无法回头。

  

  

  南怡看着远处的河灯渐渐消失在视线里,从怀中掏出适才在摊贩悄悄买下的竹鹤,指尖摩挲着说:“季元启,你知道吗?其实我原本想着,若来日花家起复,或许……我也可以许你一个无需囿于朝堂,吹箫鼓乐的自在人生。”

  

  她转过身,笑得轻松:“现在看来,只能我替你去逍遥江湖了。”

  

  季元启接过她递来的鹤,捧在手心。

  

  他想起曾几何时同窗伴读,昏昏欲睡间,听见那个清润隽雅的声音:

  

  “似黄粱梦,辞丹凤;明月共,漾孤蓬。

  

  官冗从,怀倥偬;落尘笼,簿书丛。”

  

  而今同样是她温和缱绻的话语:

  

  “人世相逢,缘深缘浅,路长路短。

  

  如今走到这一步,虽艰难,但到底未曾辜负。

  

  于你我,也算是恩义一场。”

  

  季元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周围还有未凝干的晶莹,人已没了泪意,只有他嘶哑的嗓音:“我还能……再见你吗?”

  

  南怡一愣,胸口酸得发胀。原来她的白鹤少年真的回不来了。

  

  只见她垂眸不语。

  

  大景人的沉默,通常是一种委婉的拒绝。

  

  很快,少女忽而抬起头,朝他轻快而洒脱地一笑——

  

  “后会无期了,季大少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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